景玄一甩衣袖，往外走去。
扶摇却急了。
世上的阵法师，当然不止她一个！
凭着景玄的财力，还有诗名，以及身后的大佬，要找一个阵法师，真的不难。
不说别的，朝廷的阵法师更多。
如果景玄灭了叶家，立下大功，阵法还不是想学就能学。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你觉得我有求于你，你提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但是，你看错人了。
我，景玄，做人做事，就四个字，问心无愧。
以前我为五斗米折腰。
现在，我还要为一个阵法折腰。
那我不是白白变强了吗？
还不如继续趴在泥泞里，任人践踏！
你是这样。
拾月也是这样。
你们的组织，看来也不怎么样。”
景玄鄙视。
扶摇想了一下，她们做事，似乎为了达到目的，真的有点不择手段了。
她坚持错了？
“大人，其实，你可以先假装答应我们，等学会之后，再翻脸不认人。”
“所以我说，你们的组织，很破！
我要是那样的人，你以为，我要学你的阵法，没有其他办法？
无论是把你抓起来，还是让你中毒，让你入幻境。
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阵法传承。
也别说什么我担心你说的是假的，我有无数手段，最简单的，就是不让你吃喝，不让你睡觉，再让你喝酒，反复不停的教。
你教一遍，能错在一点。
但教一万遍，你都能控制自己的意识，错在那一点吗？
一万遍不够，就十万遍。
你能保证教的都是一模一样吗？”
扶摇心颤。
这样的手段，不血腥，却很无解。
她不能保证。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在找志同道合的伙伴！玉溪的天，太黑了，黑得太久了！
我从淤泥里站起来，看到了一丝丝光。
但还有很多人没有看到光。
我想让大家都能守得云开见日出。
而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所以，我不问来历，不管身份高低贵贱。
只问心！
能斩恶龙者，便是伙伴！
为此，哪怕明知有叶家派来的棋子，有其他势力混进来的，我也想问一问他们的心。
所以，我以诚待你。
不愿欺骗你。
可你，心有杂念。
既如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下次相见，若为敌，我必斩你。
再取你阵法去修炼！”
景玄一句句话，响在扶摇心间，如同雷声轰鸣。
让她以往坚信的，都有些动摇。
好一个问心！
她的心，是阵法，是爬得更高，是面见神女。
还是正义？为民除害？
守得云开见日出！
好美的诗！
好美的画！
扶摇回神，见景玄都要走到门口，急道：“大人，我有愧！但我不是不想让公子进入内部。
是因为我们组织，名为绣衣坊！
内门全是女子。
组织有规定，男子不得入内门。
只能待在外围。
不过，之前我就向组织推荐了大人。
我也想大人进入内门。
但上面还没有回复。
所以，先前只好让大人暂时当外围。”
景玄停下脚步。
绣衣坊？
内门全是女的？
男的只能当外围？
这是一个玄幻版本的女拳组织？
似乎挺有意思！
景玄想到了那尊看不清面容的黄金雕像，铁骨里又涌动着那股玄妙。
“谢谢你的解释，我知道了！”
“那大人会加入吗？”
“不会！从我站起来的那一天，我要做的，就是随心所欲！”
景玄以退为进。
他一直注意着扶摇的神情，之前他的那一碗碗鸡汤，似乎将她灌得有些迷糊。
也许会有惊喜。
果然。
就在景玄左脚迈出大门时，扶摇说道：“大人，我愿传阵法！”
“可有违你的心？若有，不必勉强！”
景玄还是没有答应。
“没有勉强！大人说得对，在对付叶家这件事上，需要用尽力量，再多都不为过！”
“好！那从此刻起，你是我的伙伴！”
伙伴？
好陌生的词！
她有很多一同出过任务，拼杀过的同伴。
但他们好像都不是伙伴。
而且，景玄说的伙伴，似乎另有意义。
总之，她的心池，被“伙伴”两个字，吹皱了。
“重新认识一下，玉溪县尉，景玄！”
“绣衣坊，扶摇！”
听到她说出“扶摇”之名，景玄心里笑了。
好像，似乎，把扶摇忽悠住了。
“你名扶摇，又化名九万里！愿他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扶摇眼里直发光。
九万里，是一个地名。
她借来一用。
结果，景玄随口一说，便成了诗。
这才气，太足了。
“借大人吉言！大人，何时学阵法！”
“立刻，马上！早一息铲除叶家，就能让玉溪百姓早一息脱离苦海！”
扶摇心以为然，当即说了起来。
“所谓阵法，就是利用相应的物品，让其沟通天地能量，再借天地能量化出千万攻击！
要布阵法，就要了解天时、地利！
天时者，太阳是升是落，月亮是隐是现，有无风，有无雷，有无雨。
地利者，山川河流，花草树木。
比如，要布一处火焰阵，最好选择太阳当空之时，选择火属性能量浓郁之地。
若是选择暴雨天，江河边，那火焰阵的威力，将大打折扣。
甚至会受到反噬。
所以又说，阵法师，当顺天地之势而行！”
扶摇讲得很详细。
景玄听得出来，扶摇用了心，是从打地基开始讲起。
要不然，她完全可以直接讲怎么布阵。
依葫芦画瓢，他肯定也能布出来。
只不过，有可能是空中楼阁。
一斩就破。
更准确一点说，扶摇讲的是阵道。
而不仅仅是阵法。
所以，景玄听得很用心，也真的在花心思去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脱胎换骨的原因，他感觉脑子比以前好用得多。
也有可能，是蓝星上见得太多。
扶摇所说的，他都能想到相应的东西。
比如风雷阵。
在这里，是聚风化雷。
这不就和风力发力，差不多吗？
都是在空旷的，高山的地方修建、布阵！
还有火焰阵。
和太阳能，也是有点相似的。
都要布在日光充足的地方。
有着参照物，景玄对于阵道的领悟，还真不低。
老实说，这种不靠许愿池来的收获，感觉非常不错。
扶摇打完了地基，开始讲怎样布阵。
“阵道，很难，需要一步一步来！有的阵法师，是在大自然中，寻阵悟道！有的阵法师，是观星象布阵。
我修炼的阵道，则是从棋盘入手。
是为阵棋！
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九道直线，十道横线，便纵横了天地，可立九宫，可演八卦，可聚七星，可推六合，可定五行，可衍四象，可生三才，变阴阳，会太极！
所见万物，皆可化入棋盘。
从而，在棋盘上演兵，杀敌！
所以，学阵，先学棋。
大人会下棋吗？”
景玄笑了。
这不就是巧了吗？
蓝星上，他是不怎么会下棋的。
可在金云当铺，他就搜罗了一本棋谱。
还花了不少银子，才入门。
那个棋谱里，就是有阵法的。
以棋为阵。
大抵，这便是所谓的缘分了。
“会下！”
“那就把你之前所知的下棋知识，忘记！”
“啊？为什么？”
“阵棋，与一般的下棋，是不一样的！如果以寻常下棋思维来修炼阵法，将很难入棋入阵！
这就好比一张白纸，上面已经有了一朵花。
可我们要画一片竹林。
那就很难。
如果全是空白，就可以任意画竹。”
扶摇说得深入浅出，比喻也很愉当。
可景玄却摇了头。
“但我忘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会的，就是阵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