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我撕碎生子合约后,沈总拿命哄 > 第七十九章:道歉
    温悦心绪平和地看向付聪,沉静问:“请付总指正。”

    付聪拿起案前的激光笔直指表格中的实收资本一栏,“公司尚未进行重大股权结构调整,实收资本怎么会增加这么多?”

    随即,不留给温悦一丝反应的时间,又指向资本公积一栏,厉声质问:“公司年度财务报告都没出来,你这里的资本公积反倒是先动了,怎么,你都提前知道公司今年赚多少钱了?”

    付聪讥笑,笑声像一把带血的刀,硬生生刺穿温悦耳膜。

    似乎是无聊,或者为了缓解尴尬,其他部门的领导也开始低头嘁嘁笑笑。

    沈知寒果然看人精准,付聪真的问了一些很刁钻的问题来让她难堪。

    待大家都笑累了,一个个转过头看向温悦等待她发言时,温悦才微笑着点头回应,神色平静而温和:“沈总在进入沈氏总部之前在市场收购了8%的散股,故而实收资本会增加。”

    她站起身,避开投影仪下的光束,手如柔荑,指向表格一侧的数据:“同时,沈总在十月份就抛售了凌月的全部持有股票,股金投入启天作为资本公积。”

    此话一出,付聪哑口无言。

    不应该呀,她看过温悦背调,她并非金融学专业的学生,对这样刁钻的问题不该反应如此之敏捷。

    不过不怕,她还有后手,作为哈佛商学院的优等毕业生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本科生吗?

    总归她脑子里的知识是活的,总能以不变应万变。

    付聪冷笑,手腕轻轻一抬,激光机便被重重扔在桌上。

    “启天分发到市场上的散股总共才12%。”

    “温悦,你挺厉害呀,你知道你随便编的这个8%多夸张吗?”

    “沈总收购了市场上三分之二的散股!你是要沈总三头六臂呀,还是分身附体呀?”

    温悦顿首,付聪在刁难她,这谁都看得出来。

    但与此同时,她确实不知道这个数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空气冷凝,在座的无一不是随意拿捏人心的高手。

    赵柔意甜丝丝的声音自斜后方传来:“温悦,这个报告是你做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去找帮你做的人问一下数据来源。各位领导的会议安排都很紧密,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矛头一下子又全都指向了温悦。

    无论是早已亮出利爪的付聪,还是披着羊皮的猎狼赵柔意,抑或是其他在公司大厅宣传照中笑眼涔涔的中高层领导,此刻全部毫不遮掩地露出冷漠的本色。

    此时温悦才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早已谋划好的围猎。

    而她,正是站在猎场中央的猎物。

    既是围猎,就有合谋,有外援,有前招,有后手,有pnA、pnB、pnC……

    而沈知寒呢,他刚刚坐稳启天第一把交椅,为了她而得罪那一大群人,无论怎么算都不划算。

    这也不符合他以利益为出发点的处事逻辑。

    胸膛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坠落,烟花一样的东西,不美,倒是灼烧得厉害,烧得她心慌。

    她不敢往沈知寒的方向看,事已至此,认栽就是了。

    她安慰自己,出来混,总要栽跟头、中暗箭的,很正常,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就谈不上真正的成长。

    温悦垂首走回座位,在众目睽睽下合上笔记本电脑和手写本,屏了口气,又暗暗松掉:“各位领导,对——”

    “我有话要说。”沈知寒强势拦断了温悦欲要说出口的“对不起”。

    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性的姿态,依旧那拒人千里的语气,“付总凭什么认为我没有那么大能力收购市场上8%的散股呢?”

    “因为!”付聪被噎住。

    “因为什么?”沈知寒直起身子,倾腰靠近桌沿,指节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因为您已经有公司27%的股份,加上收来的那8%的散股,您持股就超过了30%。”付聪那股犟劲上来了。

    她继续说:“那样的话,您就超过了要约收购线。按照证券交易所规定,您若想收购超过30%的那5%的股份,就需要以全部要约或部分要约方式进行增持。可迄今为止,财务部并未收到相关通知。”

    沈知寒挑眉,眸底黯淡,那是只有温悦才能领会得的轻蔑和不屑。他现在不想再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

    但为了温悦,他愿意忍着恶心继续解释。

    “就非得收在我名下吗?”他问。

    付聪更激动了,像是上学时被老师提问的好学生,自以为绝顶聪明地抓住了漏洞:

    “根据证券法第六十三条规定,股东持有上市公司股份达到5%时,应当在该事实发生之日起三日内,向证券监督管理机构、证券交易所作出书面报告,通知该上市公司并予以公告。”

    沈知寒哀哀啧了一声,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学着付聪先前的样子把钢笔一扔,“我收了3%,温悦收了5%,我是温悦的全权委托人,所以有代理权。”

    “我的持股没超过30%,温悦的持股没超过5%。这样可以了吗?付总?”沈知寒眸子冷极了,下颌线像未开刃的刀,冷峭霸道。

    付聪原本挺直的脊背猛然塌了下来,她刚刚在做什么?她刚刚又听到了什么?

    其余看戏诸人亦震惊不已,不可置信四个字写在了脸上,相邻的几位甚至都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了起来。

    “另外!”沈知寒不装了,上位者的不悦与威严在那副凌冽面容和沧厉声线下彰显得淋漓尽致。

    “你们也不用再试探,温悦就是我在凌月的助理,也不用借着她的手来探我的底,借着她的嘴来套我的话。”他重重敲着红檀桌板,沉闷的声响酝酿着一场将下未下的大雨,好在,朦胧雾气似乎还能禁得住雨水的重量。

    “这是警告,是底线,不是建议。”

    说完,起身,扣上暗纹黑色西装的第一颗扣子,又漫不经心抚平下摆。悠然散漫地拿起一旁温悦的笔记本电脑走出会议室。

    温悦:……

    大哥,你把我干饭的东西拿走干啥?

    这间不大不小的会议室因为沈知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变得波谲云诡起来。

    原本围坐在U形桌旁衣冠楚楚的笑面虎们变得坐立不安,原本坐在桌首正襟危坐汇报的温悦却周身放松。

    在座的,即使是那位满腹肥油的董事会编外人员,手持股份也不过4%。

    当猎物摇身一变,成为庞然大物,猎人们自然不会再想如何才能猎到这庞然大物,而是绞尽脑汁地想——

    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温悦勾唇,看向付聪,不紧不慢问:“付总,报告还有问题吗?”

    付聪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已,瞳仁发散,早已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任何声音。

    温悦竟然有启天5%的股权!那她刚刚算什么?小丑?

    等等,马上就要竞聘CFO,要知道按照启天公司经营管理条例,手持5%股份的温悦是有投票权的。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届时她一定不会投给自己支持的那一票。

    付聪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等待她的不是远方和落日,而是比墙还高的巨浪,以及注定的溺亡。

    赵柔意隔着会议桌用CL全球限量版金属鞋尖狠戳付聪小腿,在猛烈而尖锐的痛觉刺激下,付聪缓过神来。

    赵柔意不动声色看着她,甜甜提示:“温助理问你报告还有什么问题?”

    付聪顿了顿,干脆摇头:“没有,没有问题了!”

    赵柔意很丝滑地将场子接了过来,扫视一周,脸上挂着不变的微笑,沁着致死毒液的微笑:“今天谢谢温悦作报告,谢谢各位的莅临和聆听。”

    随后,她望向坐在墙边的会议记录员,点头示意:“小陈,你也辛苦了,今天的会议记录不用做。”

    小陈脸上有一瞬的错愕,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躬腰回礼。

    这话不是说给小陈听的,而是说给参会的领导们听的。

    目的很明显,也很简单,赵柔意不想给温悦作嫁衣。她只想让大家都认为温悦是沈知寒甩不掉的心机上位女。

    众人齐齐点头,早就是米缸里混熟了的米虫,这点小心思一点就通。

    温悦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一幕,心中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在叫嚣——

    一个强大的人必须要有真正的能力。

    真正属于她的,任何人都抢不走的能力。

    沈知寒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

    沈知寒能给她钱给她股份,却给不了她价值感和配得感。

    因为最重要的那些,必须要靠自己。

    温悦看向赵柔意,颔首浅笑:“麻烦赵总了。”

    赵柔意回以模板式的商务假笑,视线掠过付聪时,连假笑都懒得装了。

    眸底被坚硬的雪霰覆盖,比失望更冷漠的是嫌恶。

    温悦敏锐地抓住这一毫秒的破绽,站起身,拿着孤零零的无线鼠标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

    26层总裁办。

    今天的26层很安静,没有叮铃铃响个不停的电话声,也没有打印机哐当当打印文件的声音。

    温悦看向郝帅的工位,果然也空荡荡的。

    走到总裁办门前,温悦举手犹疑片刻,最终还是循着习惯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声音应答,只有“啪嗒”一声内锁卸下的响音。

    大概是正忙,或者在开视频会议。

    温悦心领神会,纤手轻放在冰凉的金属把手上,向下用力,门轻轻地开了。

    温悦首先看向总裁班桌,奇怪,竟然没人。

    她又看向会区沙发,奇怪,也没人。

    那是谁给她开的门,难道……是鬼?

    她忙得向后退了半步,岂料小腿竟被人死死缚住,移动不了分毫。

    温悦惊慌错乱地向下看,视线直直与沈知寒眼神相撞。

    温悦瞳孔急速放大又缓慢收缩,下意识扶住身下人的肩膀,声音惶恐错愕:“你、你干嘛跪着呀?”

    “男儿膝下有黄金的!”

    沈知寒上身挺得笔直,松垮的肩膀依稀还透露出些漫不经心,劲瘦手掌撑在大腿上,面对温悦的质问就那么仰着面,姿势是极其卑微的,目光又是极其自信和强悍的。

    “都是封建迷信,要真是那样,我现在得跪到天上去了。”他有恃无恐。

    温悦今天穿了个小高跟,只得弯下腰和他说话,“跪着干嘛?”

    沈知寒仰头,看向比自己高半头的温悦,眯起眸子,下眼眶不知不觉间泛起血色。

    但他还是没说话,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寒眸,长久地、意蕴丰富地盯着温悦。

    像一颗刚从智利空运过来的硕大殷红的车厘子,外皮破开,散发着特殊风味的诱人汁水便不可控制地从眼眶洇了出来。

    温悦心都化了,却又要忍住色心,轻轻揪起平坦面中的一小块不可多得的婴儿肥,佯装气懑道:“桑甜甜果然说得对。”

    沈知寒歪头:“她说什么了?”

    温悦学着桑甜甜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清一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男人勾引女人分三个阶段。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温悦依次弯下三个手指。

    沈知寒:“那我处于哪个阶段呢?”

    温悦双手拢在沈知寒脑后,轻咬下唇:“是一只主动追着乌云跑的小傻狗。”

    沈知寒应着温悦下放姿势垮下后腰,继续以仰视的姿态看向温悦,又问:“都是小傻狗了还不配得到主人的一点怜爱和安抚吗?”

    温悦径直被气笑了,伸手搂过沈知寒,伏在他耳边:“我没有生气。”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为了保护我,在那种情况下,你的做法就是最有利于我的。”温悦回答。

    温悦后知后觉,今天参会的那些“高层”,有一个算一个,早就针对上了自己。

    今天是侥幸过关也好,被大骂一顿也好,这个课题始终会存在。

    躲,是躲不过的。

    沈知寒从四面漏风的臂弯里抬起头:“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

    下一刻,馨香柔软的唇覆上。

    沈知寒仰头,呼吸尽数被温悦垂下的发丝盖住,窒息感渐渐逼上。

    清晨的阳光渐渐染上热意,密密麻麻地盖在沈知寒的黑色西装上,也试探地攀在温悦脂玉般的小臂上。

    一室严肃,一室旖旎。

    直到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