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黛连证据都拍下来了,你还狡辩什么?”

    “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宋语禾恶劣的态度,让段雪看着也来了脾气。

    “我是你妈,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还为什么,你爸整天不着家,难道就让我这么空等着?”

    “你谈伯伯是个好人,贷款的生意就是他介绍给我的,没有他的路子,你以为我怎么能安安稳稳把这桩生意做下去,供着你大明星的体面?”

    “我可告诉你,这事你知道就知道了,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坏了你谈伯伯的大事。”

    宋语禾皱起眉。

    “什么大事?”

    提到这件事,段雪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不过她看了宋语禾一眼,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是件好事就行了。”

    另一边,谈百川住处。

    谈溪云坐在谈百川侧面,静静地看着他。

    二楼隐隐有梵音传来,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点着一根檀香。

    谈百川坐在主位,抬手帮谈溪云倒了一杯茶。

    “溪云,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他的语气一向和善,但在知晓他过往面目的谈溪云面前,就像带着一张温善的假面,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他深知,面对他二伯,拐弯抹角没有用,不如打直球。

    于是他当场把一沓洗出来的照片摆在谈百川面前,询问:“二伯,这是真的吗?”

    谈百川拿着佛珠,久久不语。

    半晌,他忽然开口,眼中带着几分追忆。

    “溪云,你还记得你堂弟吗?”

    堂弟?

    当然记得,那是二伯唯一,也是最爱的孩子。

    谈溪云从小和堂弟一起长大,两个人感情很好,小时候他调皮捣蛋,谈江海和沈明珠又崇尚让孩子自然成长,并不过度遏制他的本性。

    可堂弟却与他截然相反。

    堂弟很乖,平时沉默内向,最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看书。

    谈溪云总觉得他一个人这么呆着憋屈,所以出去玩的时候,想方设法都会叫上他。

    谈二婶为人十分严厉,平时就特别注重孩子的教育问题,因此她常阻拦谈溪云带着自家儿子出去“不务正业”。

    每当这个时候,二伯都会出来给他们打掩护。

    有时候兴致上来了,还会带着他们一起玩。

    谈溪云第一次接触赛车,就是二伯带着他去的。

    远离市区的赛车圣地,一群张扬的年轻人开着各式各样的跑车纷纷亮相。

    谈二伯一身职业赛车手装扮,坐进黑金色的跑车主驾驶,让谈溪云坐在他副驾,拍拍他的肩膀,意气风发地说:“好侄子,好好看着,这才是人生。”

    然后在一群人的欢呼尖叫声中,一脚油门向前轰去。

    谈溪云第一次看到二伯那么有魅力的一面,方向盘仿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

    他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手脚并用地操作,动作又快又精准。

    谈溪云一下就迷上了赛车,心里也无比崇拜起二伯来。

    二伯大多时候都很叛逆,唯独对堂弟,有着毫无保留,倾其所有的父爱。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

    然而世事无常,堂弟意外死亡,二婶伤心欲绝,没多久就跟着去了,死在家里的浴缸中。

    从那以后,二伯就彻底变了。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只剩下二伯冷冷清清一个人。

    老爷子心疼儿子,数次提出让谈百川搬来和他们一起住,但二伯都一一拒绝了。

    面对他们这些家人,他就像是在身上竖了一道无形的冰墙,让人无法接近。

    这件事,一直是他们谈家人的隐痛。

    见谈溪云不说话,谈二伯笑了,语气却极冷。

    “原来你还记得他。”

    “溪云,你弟弟死了,谈家这么大的家业,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但这一刻,谈溪云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突然意识到,他二伯恨他。

    甚至,恨他们这些家人。

    他堂弟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去世,他却活得好好的,落在他二伯眼里,会有落差感也不奇怪。

    可是,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二伯的想法,像是陷入了危险的死胡同。

    谈溪云紧了紧拳,不想再和二伯继续交谈,起身向他告辞。

    “二伯,知道你伤心,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您总要学着放下,向前看。”

    “堂弟在天上,也会希望您能释怀,过得开心。”

    “作为侄儿,有些事我没资格教育您,但还是希望您在挑选身边女人这件事上,慎重再慎重。”

    这场谈话,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无疾而终。

    谈溪云点到为止地离开。

    来到颜黛面前时,他还有些恍然。

    颜黛察觉到他不对劲,连忙上前把他拉到沙发上,有些担忧地问:“溪云,怎么了?你二伯为难你了吗?”

    谈溪云摇了摇头,怅然地叹了口气,把她拥入怀中。

    “黛黛,我今天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我二伯可能一直在恨我。”

    颜黛感到诧异,“为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还是你做了什么遭他恨的事?”

    谈溪云轻抚颜黛的头发,声音发闷。

    “黛黛,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二伯年轻的时候,喜欢赛车?”

    颜黛点头。

    这事她当然记得,只是这跟谈二伯恨谈溪云有什么关联?

    谈溪云没等她问,把当年的细节和盘托出。

    原来,自那次跟着二伯去体验过赛车后,谈溪云也迷上了这项运动。

    他经常会去参加一些业余赛事,偶尔还会带着堂弟一起兜兜风。

    五年前,他买了一辆从外形到配置都属顶配的车,对它进行了赛级改装。

    所有人都知道谈溪云有多宝贝这辆车,连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许。

    甚至有职业赛车手出天价偷买,他都没有松口。

    然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辆车,其实是谈溪云准备送给谈二伯的生日礼物。

    他要感谢二伯这么多年的疼爱。

    生日当天,他送出这件礼物时,二伯很高兴。

    就连堂弟看到这辆被改装过的极品赛车,也按捺不住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