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面对颜黛的事情的时候,谈溪云会有短暂的脑筋糊涂。

    大部分时候,他都冷静且理智。

    所以他只花了三秒钟,就整理好情绪与思路。

    谁最有可能给谈麒宇下毒?

    糖果就放在楚清的房间里,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到。

    是楚清吗?

    她是最有嫌疑的。

    因为她最近的种种行为都显示,她对颜黛不友善,并且在试图引导谈家人对颜黛产生误会。

    可是,谈麒宇是她的孩子。

    医生刚刚说了,这种毒素很危险,如果掌握不好用量,孩子的身体器官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楚清就算要栽赃陷害颜黛,也可以采用更温和的毒素。

    比如,放点泻药什么的。

    所以,不可能是她。

    同理,也可以排除二伯的嫌疑。

    小姑和爷爷就更加不可能了,小姑没这心机和脑子,爷爷没动机。

    难道是家里的佣人?不现实。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一秒钟,就被谈溪云否认。

    佣人们打工赚钱,陷害主家的意义是什么?

    除非是有利可图,又或者对主家心生仇怨。

    但谈家人对佣人一向不薄,没听说哪个佣人抱怨工作不开心。

    还是被人收买了?

    的确,佣人在打扫楚清房间的时候,会有机会接触到糖果。

    但是……

    谈溪云目光在病房内的谈家人脸上梭巡一圈,最后落在谈大伯的脸上。

    谈大伯脸上仍挂着淡淡的愁绪,似乎很担心谈麒宇。

    他像所有慈爱的长辈一样,时不时摸摸谈麒宇的额头,探探他有没有退烧,又时不时安慰楚清两句。

    “你也别太担心了,既然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大伯刚刚说他懂点医术,所以对毒素的用量,应该把握得比普通人更精准。

    谈溪云心一沉,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

    他不愿意恶意去揣测自己的亲人,可是万一呢?

    谈二伯还在痛心疾首地怒骂谈溪云:“我小时候是怎么疼你的?你是不是克我们一家啊!”

    “这次的事情,你最好和你老婆给我们一个交代!”

    “好,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谈溪云平静开口。

    他看着谈二伯,声音不喜不怒,“如果最后查出来,这件事和颜黛无关,也希望你们能和颜黛道歉。”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把所有脏水往颜黛身上泼。

    但凡换个脑筋不清醒的丈夫,早就怀疑自己老婆,夫妻感情也产生嫌隙了。

    谈溪云突然问楚清:“刚刚医生是说,这种毒素长期服用,会把孩子变成傻子是吧?”

    楚清难过地点点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虚弱的孩子。

    “是。”

    “堂嫂下手也太狠毒了!”

    “她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冲我来,怎么能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这么干呢?”

    “难怪小宇总是不喜欢她,肯定人后她没少对小宇展现恶意的一面,孩子是最敏感的。”

    谈溪云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在口头无脑维护颜黛没什么用。

    所以他放弃继续和他们理论。

    他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这是你第一次给小宇吃这个糖果?”

    楚清又点点头,“没错,这毒素这么厉害,小宇小小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啊……呜呜呜……”

    楚清说着说着,又扑在了谈麒宇身上。

    谈则刚的妻子过去拍了拍楚清的后背,“好孩子,别太难过了。”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谈溪云,“侄子,你有什么问题,就一次性问清楚吧,别再刺激楚清了。”

    “小宇这样,她不好受。”

    “那我就直说了。”谈溪云眸色一冷,再次开口,“这盒糖果的目的,是让孩子长期服用,最终成为傻子。”

    “可小宇才吃了第一颗,反应就这么大,立刻有了中毒现象。”

    “怎么可能做到长期服用?”

    这是一个逻辑悖论。

    所有人都陷入思考。

    谈雪“我靠”了一声,“小溪云,你说得对啊,吃第一颗中毒了,肯定会立马送医院检查出来,谁还会继续吃有毒的糖果?又不是脑子有病。”

    “所以这人下毒的目的,并不是让小宇变成傻子。”

    “只是栽赃颜黛!”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楚清,楚清慌张地摆手,“我不会对我儿子下手的!不是我,不是我!”

    只有谈溪云,他的视线在看向谈大伯。

    谈大伯的表情如常,察觉到谈溪云的目光,疑惑地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一点异样都没有。

    谈溪云收回目光,想到家里还醉着的颜黛,抬脚离开:“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医院守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谈大伯突然叫住他,“溪云,我和你大伯母一起坐你的车回去吧。”

    谈溪云点头答应,“好。”

    坐回车上,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安静的车里只能听到雨刮器有节奏的刮雨声。

    谈溪云看了一眼路况,能见度极低,但好在路上车不多,不算危险。

    他随便起了个话头,“大伯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谈大伯笑笑,握住妻子的手,恩爱地摩挲摩挲。

    “就那样吧,不好也不坏。倒是你,听说你现在把集团做得风生水起,我在国外都听到不少人夸你厉害。”

    “说我们谈家出了个牛人,平常人要见一面都难。”

    谈溪云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夸张了”,聊起堂哥谈北望的事。

    “我听说堂哥在华尔街开了家金融公司,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他这次回来这么久,公司那边的事不影响吗?”

    大伯母说起儿子,一脸谦逊,“哎,他那个公司,就是小打小闹,赚点糊口钱。”

    “哪比得上你,把谈氏带到这么高的高度,我还要你堂哥多向你学习学习呢。”

    “海外有什么生意,也可以多介绍介绍给你堂哥。”

    谈溪云隔着后视镜看了大伯和大伯母一眼,回答得得体从容,“用不着海外,他可以回国内开分公司,到时候我帮他介绍户资源。”

    “那可太好了。”大伯母笑得合不拢嘴,“溪云,你这么有本事,大伯母总觉得,你会找个更门当户对,对你事业上有助力的千金小姐结婚,没想到找了个女明星……”